霓裳帐暖 第113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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??第97章 ??程夫人在外稍等了会儿,才见霍厌姗姗来迟地出来开门。 ??她下意识往他身后探看,就见霍厌好似无意地向旁挪动了下身,将她的视线全部阻住。 ??“母亲过来西屋是有何事?”霍厌从阶台走下,而后恭敬言道。 ??“我来看看你媳妇,西屋闹出不小的动静,下人们传话又传得不清楚,有的还说少夫人被抱进来时受了伤又流了血,我听着这话,岂能放心得下?” ??闻言,霍厌横眉冷冷扫向程夫人身后所站的一众仆妇,开口时声音满是威厉。 ??“以后将军府严谨传讹,再有胡言乱说的,小心你们的舌头。” ??婢子们闻言瞬间被吓得腿软,直直跪地应道,“是,将军。” ??程夫人微微蹙眉,“你恼她们干什么,是不是当真瞒着什么事,我现在进去看看那丫头。” ??说完,程夫人迈步就要往里去。 ??“母亲等下。”霍厌见状,忙下意识伸手往前一拦。 ??他刚答应了施霓会拖延出足够给她穿衣梳髻的时间,自是要做到,不然她这没脾气若当真恼了人,别的倒不会怎么样,但他若再想暖帐缭香地去碰她,怕是没那么容易了。 ??“怎么?” ??程夫人步履一顿,还是头一次对她这儿子面露不耐,眼下她怀里正揣着那两枚玉佩,着急想找施霓去认物,岂料被霍厌一而再,再而三的阻拦。 ??霍厌的面色也是微不自在,但对比施霓,他到底还是厚脸皮得多,于是上前一步,顾忌着周围还有不少奴仆婢子在,压低声音,放至只两人能听到的音量。 ??说道:“霓霓她,正在换衣。” ??程夫人一愣,“换……” ??“咳。”霍厌忙刻意出声,将程夫人惊诧要说的话给压了回去。 ??程夫人抿唇默了默,抬眼看着霍厌闪躲的神色,当即便猜出施霓当下没能出来的原因了。 ??她脸色绷住,挥手将随身跟着的仆婢遣下,而后又怨怪地瞪看了霍厌一眼。 ??开口责道:“天色还没黑,你做事有点分寸,大将军王的身份总该在人前端矜些。” ??见没了下人在,霍厌自也没那么多顾忌,于是笑着回了程夫人这话,“母亲急着抱孙儿,却拦着我和霓霓亲热,这是不是没什么道理。” ??听了他这话,程夫人一时更气,“……歪理,我拦你什么了?倒是你,做事总不相顾,上次北征前夜我叫霓丫头去送你,人是好好去的,结果回来就眼皮耸拉的没一点精神气,我不用想也知道她在你那受了什么罪,况你不收敛的又何止是那一回。” ??这是亲娘说的话嘛,话里话外都嫌着他。 ??霍厌暗叹着揉了下眉心,心想他的霓霓还真在哪里都招着人喜欢。 ??昔日在皇宫里,连一向嚣张跋扈的伶贵人都待她不错,更不必惊诧原本就心慈的母亲对她相护短了。 ??“我自有分寸,母亲怎不去想想我的难。” ??程夫人根本不听他这套,“你有什么难。是霓丫头任性粘着你不肯放,还是你没出息,看了她就走不动路,迈不开腿?” ??霍厌眉梢上扬,早没什么包袱,“我说是前者,母亲大概也不会信。” ??程夫人睨过去,“你倒是有自知之明。” ??两人这样三言两语地说着,这时,房门忽的从里被推开。 ??紧接,映眼就看施霓脸色讪讪地从里走出,而后恭敬地冲着程夫人款款行礼。 ??“叫母亲久等,实在是我不该,母亲莫怪罪。” ??因上次方嬷嬷生日宴上所发生的事,施霓现在依旧心有余悸,故而面对程夫人时还是下意识地小心翼翼。 ??却未想到,程夫人会热情迎上,还拉着她的手上下盯看着打量。 ??她口吻忧心着问说,“霓丫头,你真没受伤?” ??说完又让她转上一圈,好好确认是否无恙。 ??施霓有些懵愣,却也如实回说:“我没事的。” ??“没事就好,没事就好。”程夫人拉着施霓的手不放,而后冲着霍厌忽的开口,“我有事要和霓丫头单独说,我们进屋,你暂留下。” ??“我留?”霍厌迟疑了下,明显是不愿的。 ??可施霓有意缓和她与程夫人的关系,于是闻言后未等霍厌出言表态,便主动言道,“那夫君于此先等一会?” ??霍厌沉吟着,想想还是不太放心,生怕母亲会再跟施霓提传延子嗣的事,这事压根急不得,也根本不是能催出来的。 ??而且他最担心的,是霓霓会有心理负担。 ??“母亲……要说什么?”霍厌试探地询问,又将目光落在施霓身上。 ??而程夫人一听他的语气态度,瞬间就明白过来这小子是怕自己欺负了他媳妇儿,于是瞪过去一眼,没好气地言道,“叫你等着。” ??霍厌本还想坚持再问,可看到施霓的眼神示意,明显是叫他不要再违逆母亲的医院,于是犹豫着只好主动让步,叫母亲将施霓带了进去。 ??…… ??进了屋,施霓心怀忐忑地坐到木凳上,不知程夫人会对她问什么话。 ??紧张间,她起身帮着程夫人倒上一杯菊花清茶,端递过去时,见程夫人目光不避讳地凝在自己身上,久久不移。 ??施霓不禁困疑,最后实在克忍不住地主动出声:“母亲有何事……” ??程夫人这才回神地将茶接过,饮了口放下,面上好似也显露出几分紧张的情绪来。 ??“霓丫头,自从你进了将军府,我只当你是西凉王族偏支的名门小姐,未曾仔细打听过你的身世,不知道你方不方便告知,你如今在西凉是否还有其他的亲人?” ??施霓愣了下,确实没有想到程夫人要问她的会是这个。 ??略微沉吟了下,她还是如实地摇了摇头,“回母亲的话,其实我身份低微,并不是什么王族小姐,只是个寄养在云娘娘身边的孤女而已。自打我记事以来,爹娘便都不在了,身边只有奶娘一个,只是在我七岁之后,奶娘也走了。” ??程夫人追问,“不在的意思是?” ??“他们已经去世了。”施霓如是回说,语气未显什么情绪波动。 ??关于亲情,是施霓长久以来一直缺失的憾事,纵然想思念,可她却是连一个寄托相思的模糊形象都难以想象出来。 ??没有丝毫的回忆,她甚至不知自己该从何去伤心。 ??思及此,她也不禁倍感落寞。 ??程夫人看出她情绪的低落,眼神中流露出疼惜的意味,而后迟疑地从怀里拿出锦帕,慢慢在施霓面前打开,露出里面的两枚玉佩。 ??施霓看过去,下意识开口:“咦,这是我的玉佩,怎么会有相同的另一块。” ??“再仔细看一看。” ??施霓略有所思地伸手将玉佩拿了过来,放在手心低眉仔细端详,而后喃喃言道:“不完全相同……好像是一左一右,可以合配上的” ??程夫人声音已然绷紧,“你这玉佩,是谁留给你的?” ??“是奶娘,她说这是我爹娘留给我的信物。” ??说到这,施霓心中也生出困疑,她一直以为自己的那枚护身玉佩是世间独一无二的,却没想还有这么相似的另一块儿存在。 ??难道其中还有她不知道的渊源? ??她看向程夫人,目露微茫。 ??而程夫人却是神色沉重地主动拉握上她的手,开口时语气带着迫切,“那你爹娘,是如何去世的?” ??说完又觉得不妥,她忙补了句,“我是想对你多些了解,不过你若是不想说的话……” ??施霓摇头,对此事她并无什么避讳,于是启齿道。 ??“没关系,只是我那时还太小,知道的也并不多。当初奶娘只是模糊告知,我爹是西凉罪臣,曾犯下了通敌的死罪,而我母亲是殉情而死,我能侥幸活下来,全靠奶娘抱着我偷偷藏进一口废弃的枯井里。” ??程夫人神色未动,似乎还想听她继续说下去,于是施霓抿抿唇,到底将自己的经历详述了出来。 ??也不知为何,她就是本能地觉得程夫人可信任,那是种说不上来的感觉。 ??她继续道,“之后我到了七岁,奶娘却突然病逝,我无奈流落街头,大概因为相貌缘由,又阴差阳错被云娘娘收养在身边做丫头。住进宫里后,我便换了新名字,也因记得奶娘生前的叮嘱,而谨慎地将自己的身世瞒下。再到后来,西凉与大梁交战,我无选择权利,被凉王看中后便以云娘娘养女的身份升了公主尊崇,被献送到了大梁……再后面的事,母亲就都知晓了” ??当下,每闻施霓的一言一句,程夫人便手指扣紧锦帕,心里不由更沉一分。 ??即便她事先已经在心中有所预想,可当她亲耳听到施霓承认身份,确认她就是那位冒死传信的西凉副将之女,程夫人心头还是不忍酸涩。 ??更是不禁想起当初,自己因为施霓西凉女的身份而心存芥蒂,有意冷疏,直觉满腔愧意横生。 ??施霓一家,是为护霍家军而遭了牵连,其爹娘更因受西凉王室的迫害而惨死,最后只留下孤女在世,凄惨度生。 ??而这可怜的孤女,十几年后,竟是嫁到了将军府,嫁进她家。 ??若无那信物作为铁证,程夫人哪里能想到天下竟会有这般巧的事。 ??“霓丫头,我一直都知道你是个好孩子,我开始时其实并不是不喜欢你,只是因为杀夫之仇横在心里,叫我对西凉当真生不出半分的好感。可我知道你心地善良,人也漂亮,和我儿相配一点也不显怯,只是我不过俗人,到底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道坎,做不到释然过往,彻底接纳你。” ??施霓摇摇头,说着自己的心里话,“母亲其实不必对我说这些的,我都理解,公爹之死,我知道它对母亲,对夫君的打击究竟是有多大。” ??“可这跟你毫无关系……” ??程夫人眼眶微湿,情绪起伏拉着施霓的手不断收紧力气,“好孩子,你不解我为何也有相同的一块玉佩对不对?其实,它们本身就是一块……当年,这半块是你爹送过来给霍家军传递信号的信物,若不是你父亲,我霍家军定折损数倍不止,更不会有霍家现在在塬壁的根基。” ??“什么……”这回,轮到施霓满眼震惊。 ??程夫人艰难维系着情绪上的镇定,将当年之事尽数明晰告知,在施霓抬眼懵愣间,她动作轻柔地将施霓抱在怀里,小心又歉意地安慰。 ??“霓丫头,你父亲对霍家军有再生的大恩,却是苦了你,无父母依衬,从小受难……” ??程夫人忍不住流了眼泪,她向来是个心思埋得深的人,很多情绪都不会外显,可眼下,她却是实在控制不住了。 ??“乖孩子,你从西凉远赴,意料之外地嫁给序淮,原以为是你和序淮的姻缘线深,可现在再想,大概真是上天赐缘,叫你来当我的女儿。以后母亲会对你很好很好,只望能弥补你些匮失的亲情、母爱,当然,前提是你愿意的话。” ??程夫人轻抚着施霓的头,感觉到她慢慢地伸出手来,而后环抱在自己的腰上。 ??“霓丫头?” ??施霓带着些鼻音,声音很低很低,直惹人怜,“母亲……” ??“欸,乖孩子。”程夫人应声,当下是发自内心的开心,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弥补亏欠的方式。 ??门外,霍厌神情微凝。 ??因为对施霓放心不下,他方才一直小心地躲在门后,于是自然也将前前后后的这番话听进了耳里。 ??他心头的惊诧一点不小于施霓,只是对他母亲方才的那番话并不十分认同。 ??施霓进将军府是来给她做儿媳,可不是来当女儿的。